第104节

&esp;&esp;相比起远在并州、没拿到一手消息的石连虎，司州这边已经知晓霍霆山撤军了。

&esp;&esp;李康顺一开始很得意，觉得自己打退了幽州军，但后面发现幽州这边并非单纯的退军，而是调转了方向，迅速北上。

&esp;&esp;并州军偷袭幽州军粮草之事，李啸天亦收到消息了，他沉默半晌，忽然道：“我儿，我们都被那霍霆山摆了一道，他的目标不是我们司州，他要打并州。”

&esp;&esp;“为何？”李康顺下意识问。

&esp;&esp;司州已近在眼前，且对方都与他们司州军交上手，为何舍近求远？

&esp;&esp;李啸天点了点地图，“因为霍霆山欲要一张稳固的版图。”

&esp;&esp;李康顺恍然大悟，先骂了霍霆山拿他们当幌子，又问：“父亲，那我们出兵援并军否？”

&esp;&esp;“要出兵，不过且先等等。”李啸天道。

&esp;&esp;裴莺不知晓这些个州牧心中的弯弯绕绕，她随幽州军一路北上，最后回到了远山郡。

&esp;&esp;如今赵天子尚在，大楚并未真正的分崩离析，霍霆山此番不惜耗费人力物力走一个来回，说白了是图名声。

&esp;&esp;打是要打，但不能背着不义之名，不可让天下人戳脊梁骨骂逆贼。

&esp;&esp;裴莺看着熟悉的州牧府，忽然感受到了来自身旁的一股浓郁的怨气。她扭头看旁边，只见女儿握着小拳头，绷紧小脸蛋，怨气强烈得如有实质。

&esp;&esp;孟灵儿郁闷得快吐血。

&esp;&esp;这一个多月来回，还不算和司州对战的时间，她在马车里折腾了许久，竟回到原地。

&esp;&esp;既然要回来，当初作甚将她和娘亲带上，直接让她们在此处等岂非更好？

&esp;&esp;生气！

&esp;&esp;但是，敢怒不敢言。

&esp;&esp;裴莺摸摸女儿的发顶，安慰小姑娘：“囡囡今晚泡个汤池，睡个好觉。”

&esp;&esp;她有预感，接下来这段时间才是真正的战时，那人应该不至于再带着她到处跑了。

&esp;&esp;听裴莺提起汤池，孟灵儿身上的怨气总算散了些。

&esp;&esp;和裴莺想的一样，回到州牧府后，霍霆山非常忙，两天只见过他一回，那一回还是他匆忙和她用了顿膳，便又不见踪影了。

&esp;&esp;裴莺倒觉得这样的日子挺闲适，如今天冷，在屋子里窝着很舒服。

&esp;&esp;不过裴莺的惬意时日没持续多久，这日早上，辛锦匆忙来报：“夫人，外面有一登门女郎，自称是大将军恩师之女。”

&esp;&esp;裴莺第一反应便是：“和我说作甚，这事该和他说。”

&esp;&esp;辛锦：“大将军不在府中，且此番来客为女郎，旁人接待不合适。”

&esp;&esp;裴莺叹了口气，认命从软榻上起来，“罢了，我出去看看。”

&esp;&esp;全当是这些日子吃他的喝他的，如今得干活还债。

&esp;&esp;辛锦打开首饰盒子，要为裴莺梳妆。

&esp;&esp;裴莺本想摆手拒绝，但又想到见客似乎不好失了体面，于是作罢。

&esp;&esp;待装扮完，裴莺带着辛锦前往正厅。

&esp;&esp;来客已在正厅等待，裴莺从侧廊过来，只见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郎坐在椅上，身后随有两婢，旁边的案几上放着府中女婢方才上的茶。

&esp;&esp;那女郎身着流云圆领襦裙，外笼着一件雪狐裘裳，她皮肤白皙，柳叶细眉下一双水眸，欲语还休，楚楚可怜。

&esp;&esp;“君泽阿兄……”

&esp;&esp;后面那些话，程蝉依看着裴莺愣是没能说出来。

&esp;&esp;不远处的美妇人颜盛色茂，丰盈如满月，她眨着莹莹秋瞳，眸中似有一程清艳山水，黑鬒梳成灵蛇髻，发间缀以金玉，玉面红唇，每一处皆是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
&esp;&esp;裴莺猜测“君泽”可能是霍霆山的字，对方能喊的那般亲切，多半和霍霆山关系匪浅。

&esp;&esp;此人不能得罪。

&esp;&esp;裴莺见对方面容似略微僵硬，正琢磨说些什么缓和气氛，却在这时听见正门方向传来动静。

&esp;&esp;好像是霍霆山回来了。

&esp;&esp;裴莺心头一松。

&esp;&esp;他回来就好，这位女郎正好让他自己招待。

&esp;&esp;片刻后，霍霆山的身影出现在正厅门口。他身后还随着几人，有武将有谋士，皆是脚步匆匆。

&esp;&esp;霍霆山见裴莺在正厅，又见她梳了发，便说，“夫人若要携友外出游肆，此行多带几个卫兵去，且得回府用晚膳。”

&esp;&esp;她不出去则已，一出去时常忘乎所以，不叮嘱她几句，天黑都不知回来。

&esp;&esp;第61章

&esp;&esp;裴莺慢了霍霆山一拍, 于是那句“将军，您故人来寻您”卡在喉咙里。

&esp;&esp;霍霆山似有要事，放下那句话后, 继续大步往里走。

&esp;&esp;“君泽阿兄……”

&esp;&esp;带着些难以置信的轻柔女音, 让霍霆山再次停下脚步。

&esp;&esp;男人转头, 他眼珠和长眉的色泽都很深, 如同反复淬炼过的冷硬黑铁，目光扫过裴莺身旁的女郎, 霍霆山定眼看了几息, 眉峰动了动。

&esp;&esp;见他总算看过来, 程蝉依露出泫泪欲泣的苦笑, “君泽阿兄，你不认得我了么？”

&esp;&esp;“大将军。”身后的公孙良低声提醒。

&esp;&esp;“程家妹妹，许久不见。”霍霆山粗略打了个招呼后, 看向裴莺, “夫人, 我现有要事需商讨, 烦请夫人替我招待一二。”

&esp;&esp;也不等裴莺回答, 他说完便走，领着一众人迅速往里去，转眼就全部消失在正厅。

&esp;&esp;裴莺悄悄瞅了眼程蝉依，观其面色顿觉头疼, 之前本还想着霍霆山回来让他自己招待, 如今弄成这样，气氛比原先更尴尬。

&esp;&esp;真是丢个烂摊子给她收拾。

&esp;&esp;心里埋怨了霍霆山一下, 裴莺脸上露出温和的浅笑：“我姓裴，不知夫人如何称呼？”

&esp;&esp;如今成亲早, 女子多半一及笄就成婚，对方年纪和她相仿，估计也成婚了。

&esp;&esp;“我姓程，小名蝉依，夫人直接唤我蝉依便可。”程蝉依似已慢慢调节过来，不复方才僵硬：“今日冒昧上门打扰夫人，实在对不住。然，如今战乱，各处的流民渐多，我过往的蔽身之处已不复存在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