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5节

&esp;&esp;霍霆山颔首。

&esp;&esp;辛锦已候在一旁，听冯玉竹说葛草汤，也忙记下。

&esp;&esp;裴莺耳朵时不时嗡嗡地响，身上酸痛难耐，古代没有抗生素，也没有静脉注射治疗，她心知一场高烧可能会要了她的命。

&esp;&esp;但不拼一把，她可能就被她们带走了。

&esp;&esp;“霍霆山。”裴莺费力喊。

&esp;&esp;她觉得自己是喊出来的，然而这声音其实非常小，但霍霆山听见了。

&esp;&esp;霍霆山握住她从锦被下滑出来的素手：“夫人想说什么？”

&esp;&esp;“如果我死了……”

&esp;&esp;“裴莺。”霍霆山沉声打断她：“你莫要说浑话。”

&esp;&esp;裴莺听到只言片语，知道他是不高兴她说这话，但能不能熬过去，她自己也没数，那些话必须说的：“虽说我和你过几个月才成婚，但如果我死了，你能不能依旧把灵儿当成你的女儿？”

&esp;&esp;这一番话裴莺说得很费劲，说完已是气息不匀。

&esp;&esp;霍霆山接过辛锦兑好的温水，将裴莺从榻上扶起，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里：“喝水，喝完水我再告诉夫人答案。”

&esp;&esp;裴莺吐出一口浊气，就着他的手喝水。

&esp;&esp;一杯水喝完，霍霆山一字一句道：“不能。只有夫人和我成婚后，那小丫头才是我的女儿。”

&esp;&esp;裴莺着急地抓着他的衣袖，眼里蔓起一层薄薄的水光，“霍霆山，你答应我成不成？”

&esp;&esp;霍霆山把茶盏递回给旁边的辛锦，而后扶着裴莺重新躺下：“按时吃药，好生歇息，夫人很快就能好起来。那些个抓了夫人的女斥候，现已关入牢中，待夫人痊愈了，那些人你想放就放，不想放直接杀了也可。”

&esp;&esp;裴莺五脏六腑被热气烘得难受，她缓缓闭上眼，眼里的水雾随着眼睑的阖上，在眼角处汇聚成一滴晶莹的水珠。

&esp;&esp;小泪珠往下滚落，在将没入云鬒时，被粗粝的手指拭去。

&esp;&esp;“夫人会好起来的。”

&esp;&esp;冯玉竹已写好了药方，辛锦去熬药了。

&esp;&esp;之前冯玉竹交代要给裴莺手脚保暖，不久前才被收起来的汤婆子如今再次派上用场。

&esp;&esp;霍霆山坐在榻旁，听着裴莺沉重的呼吸声，偶尔把她额上和颈上搭着的巾帕拿下来重新浸凉水。

&esp;&esp;不久后，面汤先煮好了。

&esp;&esp;霍霆山把人从榻上捞起来，给裴莺喂了一碗面汤。

&esp;&esp;等又过了两刻钟，药也熬好了。

&esp;&esp;霍霆山让人将午膳先行端上，“吃些东西垫垫肚子，待喝完药睡一觉。”

&esp;&esp;午膳是加了鸡丝的米粥，裴莺之前喝了面汤，如今用了半碗米粥就用不下了。

&esp;&esp;霍霆山随她，将米粥随意放一旁，拿药喂给她喝。

&esp;&esp;这药的味道着实苦得很，裴莺喝了一口就皱眉，下意识扭开头。

&esp;&esp;霍霆山见状拿裴莺的勺子喝了一口，长眉锁起。

&esp;&esp;这个冯玉竹在里面加了什么鬼东西，怎弄得这般难喝。

&esp;&esp;霍霆山低声道：“夫人乖乖喝完，我考虑一下是否要提前认个女儿。”

&esp;&esp;裴莺转回头来，看了他一眼，又看了那碗药一眼，慢慢喝完了。

&esp;&esp;霍霆山只觉心里那火团烧得他心窝都疼了，但如今又不好说她，只能自己憋着。

&esp;&esp;一碗药喝完，裴莺躺回榻上，很快就睡着了。

&esp;&esp;霍霆山将药碗放在旁边，沉着脸让女婢备水。

&esp;&esp;许久未沐浴了，她如今迷糊着，没精力嫌他，待好些后见他这般，说不准又得说这说那。今日已被她气得够多，他可不想她痊愈了，换他被气得躺榻上。

&esp;&esp;霍霆山沐浴完，也上了榻，睡在裴莺旁边。

&esp;&esp;窗外日光正好，偶尔传来几声鸟雀的啼叫，霍霆山闭上眼睛，闻着几缕熟悉的甜香，很快进入了梦乡。

&esp;&esp;两个时辰后。

&esp;&esp;榻上的男人睁开眼，眼底的疲惫一扫而空。

&esp;&esp;霍霆山在榻上撑坐起身，走到窗牗旁，看了眼庭院外的日晷。

&esp;&esp;申时了。

&esp;&esp;霍霆山转身回榻旁，榻上的美妇人闭着眼，气息比之前平缓了许多，但那张芙蓉面上还带着不寻常的红云。

&esp;&esp;伸手摸了摸裴莺的额头，她额上温度没之前滚烫了，但依旧还起着热，霍霆山眼底聚起一抹阴郁。

&esp;&esp;男人扬声对外面的辛锦说：“速去将冯医官请来。”

&esp;&esp;“唯。”辛锦心里咯噔了下。

&esp;&esp;申时再请冯医官，莫不是夫人的高热还未退？

&esp;&esp;辛锦不敢耽搁，完全是跑着去请人。

&esp;&esp;冯玉竹一听主院来请，心里沉了沉，提了药匣便走。

&esp;&esp;“文丞，她的高热还未退，如今还需喝什么药？”霍霆山问。

&esp;&esp;冯玉竹叹了口气：“主公，方才某开的那副药已是最佳，那药都未使得退热，再喝其他用处不大。为今之计，唯有放血。”

&esp;&esp;霍霆山是知晓放血能退热的，但同样也听闻：“我记得此法似乎有弊端。”

&esp;&esp;冯玉竹如实说：“是的，毕竟是穴位亏空血气，此法不适用于体质较差的病患。病患放血后会持续虚弱一段时间，更需仔细照顾些。”

&esp;&esp;霍霆山转头看向榻上的裴莺，她睡得很安静，脸颊红扑扑的。

&esp;&esp;“放血吧。”他觉得她体质还挺不错。

&esp;&esp;冯玉竹从药匣里拿出针包，将之铺平后取出一根长针，“主公，烦请……”

&esp;&esp;“你就打算直接扎？”霍霆山敛着眉问。

&esp;&esp;冯玉竹稍愣，“有何不妥之处？”

&esp;&esp;霍霆山不满地说：“你这针不用热水烫一下？”

&esp;&esp;冯玉竹此前从未听闻烫针这一说法，不过作为一名医者，且提出建议的还是他的顶级上峰，冯医官虚心请教。

&esp;&esp;霍霆山：“烫针是为了抑制针上的疠气。”

&esp;&esp;冯玉竹闻所未闻，不过既然主公这般说，定有他的道理。

&esp;&esp;唤